
于右任
1928年,于右任与何香凝、柳亚子、经亨颐、陈树人等在上海发起组织了“寒之友社”,这个名字取古人松、竹、梅为“岁寒三友”之寓意。他们当时都是著名的国民党左派人士,主张执行孙中山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1927年初,于、何、经、陈四人共谒正在建造中的中山陵以后,由于右任提议,四人合作了一幅“岁寒三友图并诗”,隐含着为这一段历史作见证之意。
在这幅作品当中,何香凝描古梅、陈树人绘苍松、经亨颐画修竹。于右任为这幅画题诗两首:
紫金山上中山墓,扫墓来时岁已寒。万物昭苏雷启蛰,画图留作后人看。松奇梅古竹潇洒,经酒陈诗廖哭声。润色江山一支笔,无聊来写此时情。时过30年以后,1958年,于右任的友人在台北书肆中偶见当年“岁寒三友图”的原作,感到兴奋莫名,当即重金购回。年届八旬的于右任先生重睹旧作,沧海桑田之感顿生。在仔细观赏之余,他发现诗的最末一句当时漏写了一个“时”字,他随即将漏字补上,并吟诗《怀念大陆及旧友》两首为念:
三十余年补一字,完成题画岁寒诗。
于今回念寒三友,泉下经陈知不知?
破碎山河容再造,凋零师友记同游。
中山陵树年年老,扫墓于郎已白头。

何香凝
这两首诗在悲伤中流露着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当年在中山陵上栽植的树木每经一岁即老一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遥念当年的岁寒三友,经亨颐、陈树人已经作古,只有何香凝还在大陆,但因关山阻隔,音信断绝,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于右任悲怆伤感!
于右任的这两首诗作很快传开。1958年11月12日《人民日报》刊载了于右任的这两首诗作。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副主席的何香凝,再三品读老友之诗,回忆当年,感慨良多,即步原韵奉和《遥念台湾》三首:
“青山能助亦能界”,二十余年忆此诗。岁寒松柏河山柱,零落台湾知不知?
锦绣山河无限好,碧云寺畔乐同游。
驱除美寇同仇忾,何时哀伤叹白头?
遥望台湾感慨忧,追怀往事念同游。
数十年来如一日,国运繁荣度白头。
何香凝诗首句引用于右任在1934年所作《题何香凝、王一亭合作〈山水瀑布画〉诗》的第一句开篇,并忆及当年与旧友同拜香山碧云寺孙中山衣冠冢的情景,表达了对遥居台湾故友的思念之情,同时也表达了对祖国统一的乐观期待。
于右任孤居台湾以来,一直对故乡的山山水水魂牵梦绕,痛感山河割裂,返乡夙愿难偿,故多有吟咏。同在1958年,于右任曾作《明月》一首:
对吾饮者有明月,入吾室者有清风。
老夫行乐无穷尽,明月清风天下公。
八月梨枣香复香,九月黄花黄复黄。
痛心零落南来雁,不忍哀号过战场。
何香凝捧读于右任满浸沧桑的诗作,感念旧友思乡之情,在沉重的心情中赋诗一首:
忧心零落南来雁,风雨飘摇瞬息间。若不奋飞图御侮,殖民主义噬台湾。
何香凝在诗中抒发了对台湾前途的忧虑,寄望于在台旧友继承反帝爱国精神,为祖国统一大业奋发努力。
当时两位年届八旬的爱国老人,在海峡两岸吟诗唱和,为祖国统一共同努力,留下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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