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公安边防三沙边防派出所民警展示被查获的红珊瑚（5月15日摄）。新华
【新华社北京5月25日电】阿卡红、牛血红、天使面……近年来，素有“宝石中的灵物”之称的红珊瑚价格一路飙升，成为投资收藏界的新宠。记者近日调查发现，被列入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的红珊瑚，正在我国福建、广东、浙江等地遭遇疯狂盗捕，一条猎捕、收购、加工、贩卖“一条龙”的红珊瑚“黑色产业链”浮出水面。
“三光”方式猎捕红珊瑚
2015年4月19日，广东海警在汕头南澎岛南面海域查获两艘正在非法猎捕红珊瑚的福建籍渔船，当场查获近14千克红珊瑚，案值540多万元。这是中国海警成立两年来，在我国管辖海域内现场查获红珊瑚数量最多、案值最大的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
办案民警介绍，4月18日晚，警方获知有渔船正在南澎岛我国专属经济区内非法猎捕红珊瑚，当即组织快艇连夜赶往事发海域，并于19日清晨截获两艘目标船，当场查获大功率起网机、带有沉石的网具、钢索、测深仪等一批捕捞红珊瑚的特制工具。
“不法分子是用一种类似于‘三光政策’的方式猎捕红珊瑚，不仅对红珊瑚本身，对整个海洋生态环境都带来了毁灭性影响。”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研究员黄晖表示，与捕鱼的移动拖网式作业不同，由于红珊瑚只生长在150米以下的死火山口附近，需采用底拖网的方式捕捞。捕捞珊瑚的渔船装置有专用起网机，起网机上每条绳索都连接着绑有沉石的渔网，并利用沉石的重量将网沉入海底进行捕捞。这种拖网方式会不加选择地将包括珊瑚在内的所有生物“扫荡”一空，捕珊瑚船作业之处，皆会变成“海底沙漠”。
暴利催生非法“产业链”
犯罪嫌疑人庄某交代，他花了89万购买渔船，又花费近5万元对其进行改装。这次出海捕珊瑚，他雇佣了11名船员，每人月工资从7000元到10000元不等。
我国刑法第341条规定，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或者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最高可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红珊瑚作为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其捕捞、销售均被严格管控，为何不法分子仍不惜耗费重金铤而走险？
答案是巨大的利益作祟。黄晖介绍，红珊瑚质地似玉，透明度高，是佛教“七宝”之一。红珊瑚仅分布在地中海、西太平洋等部分海域，每20年才长高3、4厘米，且不可再生。2008年，红珊瑚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限制其国际贸易。
尽管如此，外界对红珊瑚的追捧仍然有增无减，近十年来其价格以每年30%的幅度上涨，一克顶级牛血红的价格甚至超过万元。
庄某只是这个红珊瑚非法产业链的一环。他交代，在萌生了猎捕红珊瑚的想法后，他很快便找来了专门将渔船改装成捕珊瑚船的设备商；等他出海回来后，就有收购商闻风而至前来交易。收购商再将红珊瑚贩卖给珠宝加工商，最后的成品又通过伪造证书等方式流入合法的红珊瑚制品交易市场。
铲除“黑市”生存土壤
暴利驱动让本已十分稀缺的红珊瑚资源加速枯竭。据中国海警局统计，从2014年3月至今，中国海警已查扣非法猎捕红珊瑚的船舶140艘，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80名，查获红珊瑚224.41公斤，估价超亿元。
红珊瑚“黑市”何以屡禁不绝？黄晖坦言，市场上的红珊瑚鱼龙混杂，其鉴定对基层执法人员的专业水平提出挑战。由于红珊瑚数量稀少，目前市面上大量流通着用柳珊瑚等低品质珊瑚染色而成的假冒红珊瑚。
此外，吉林大学法学院刑法教研室主任郑军男认为，我国刑法在非法狩猎罪、非法捕捞水产品罪之外又设置了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就是进一步强调了对濒危珍贵野生动物的保护。但此前由于法律衔接不畅、部分基层管理部门对刑法理解不深刻等原因，有相当数量的猎捕红珊瑚案件没有进入司法环节，仅止步于行政处罚，对犯罪行为的震慑力不足。
郑军男指出，铲除红珊瑚地下黑市必须“两手抓”，除了依法严厉打击猎捕、交易红珊瑚的犯罪分子，更重要的是从源头入手，让社会公众认识到红珊瑚的生存现状，自觉拒绝购买红珊瑚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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