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zechoslovakia. August, 1968.
Josef Koudelka | Invasion 68: Prague Prague,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要读懂当代艺术，就不能主观判断，而是要客观理解。先弄清楚艺术家说的是什么事，再来判断这件事是不是重要。
自己喜欢的，未必重要
当代艺术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流行话题，现在许多人都喜欢闲暇时候去798，草场地看看画展。如果你不是美院出身，可能你会觉得无法看懂当代艺术，不知道是啥意思。
今天，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怎么去看懂当代艺术。
我们先来看一张摄影作品。这张照片中呈现的是一只伸出来的胳膊，下面是空旷的街道，好像一个人在看时间。这张照片你能读懂吗？如果读不懂，你会如何去弄懂它？
Prague, Czechoslovakia. August, 1968.
Josef Koudelka | Exiles Warsaw Pact troops invasion.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单纯看这张照片的图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美，也不仔细，不好看，甚至都没有色彩。这样一张黑白照片，你可能都不愿意摆在家里，还不如放一张自己的照片，或者放一盆花。可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人类摄影史上一张至关重要的摄影，原作是天价，你会怎么想？
没错，聪明的你，一定会问这张照片说的是什么事。
这张照片是捷克摄影大师寇德卡在布拉格之春的代表作，当时是随手一拍。1968年8月，华沙条约组织的坦克入侵布拉格，寇德卡用相机见证并记录下了这一切。“我记得那时候别人看到我都说我疯了，因为当时俄国人看到谁拍照就射谁，可我就站在他们的坦克前！”这是其中一张经典作品，记录了当时的时间。
Hauts-de-Seine, France.1987.
Josef Koudelka | Exiles Parc de Sceaux,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流亡只是离开一个国家而无法返回。每个流亡者都是不同的个人经历。我本人想看世界并拍摄照片。我已经旅行了45年。我从未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当我找不到更多照片要照相时，该走了。”捷克摄影师约瑟夫·库德尔卡（Josef Koudelka）在法国报纸《世界报》 2015年的一次采访中说。
Ireland. 1972.
Josef Koudelka | Exiles Croagh Patrick Pilgrimage.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Josef Koudelka | Exiles Portugal. 1976.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Granada, Andalusia, Spain.1971.
Josef Koudelka | Exiles Guadix,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Brittany, France. 1973.
Josef Koudelka | Exiles Gypsies.
© Josef Koudelka | Magnum Photos
这些照片被秘密偷运出捷克，由玛格南图片社提供给外界媒体。后来这张照片成为一个时代的重要符号。
然后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读不懂照片？
Inner Mongolia. China. 1979.
Eve Arnold Horse training for the militia.
© Eve Arnold | Magnum Photos
Bruce Davidson USA. California. 1968.
Italian film director Michelangelo ANTONIONI during the making of "Zabriskie Point."
©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是的，是因为你不了解这张照片的历史背景，一旦了解了，哪怕你没有学过摄影史，你也会知道这张不好看的照片比你自己的彩色写真集更有价值。
Hankou. China. March, 1938.
Robert Capa © 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 Children playing in the snow.
© Robert Capa © 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 | Magnum Photos
事实上，我们读不懂当代艺术，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当代艺术的背景。我们只是按照以往的判断标准去评价，按照自己的主观好恶去评价。如果我们按照主观好恶去评价，我们能得出的结论是“喜不喜欢”，但自己喜欢的，却未必重要。
看待艺术的标准应当与时俱进
我们所理解的“艺术”，有时候已经是一个过时的标准。用过时的标准来衡量新事物，往往容易出问题，量不准。
我们用“道德”来举例。汉代的时候，一个男人去碰一个女子的脚，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个女子在丈夫死后改嫁，也是不“道德”的，可今天如果谁不让一个寡妇改嫁，我们反而会说他不“道德”。还是那个词，还是那样写，但由于时代不同，标准也不同了。艺术也是一样，也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换标准的。唐代的时候，妇女喜欢浓妆艳抹把自己养成大胖子，今天却想办法抽脂减肥。
《簪花仕女图》局部
今天我们大多数人头脑中的艺术标准都是落后的，中国部分主要是古代的艺术标准，西方部门主要是二战以后——这已经是很不错得了，更多的人只有中国古代传统的标准。古代人看艺术的标准是什么呢？是品味高雅，格调不俗，修身养性，颜色美丽感人。我们总是听到许多人说，画得不好看，不美，认为只有美的才是艺术。
方力钧 2016 陶瓷005
方力钧 2016 版画005
要读懂当代艺术，就不能主观判断，而是需要客观理解。先去弄清楚艺术家说的是什么事，再来判断这件事是不是重要。当代艺术理解并不难，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之所以总是看不懂当代艺术，主要是因为我们内心的成见。艺术如人，我们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开始厌恶他，那我们永远不可能体验人性的复杂。
Joseph BeuysI Like America, America Likes Me, 1974.
如果你用这个标准，你就永远看不懂当代艺术。因为当代艺术的标准不是好不好看，而是重不重要。就像刚才寇德卡那张照片，你用美不美来衡量，永远衡量不出它的价值。
我们再来看一看德国当代艺术大师约瑟夫博伊斯的《油脂椅子》。这件被称为艺术品的东西，是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涂抹了许多油脂，椅子上还有一段铁丝。这件东西 是西方艺术史的经典作品，是德国的国宝级别艺术品。
Joseph Beuys.Fat Chair.1964–85
Wood, glass, metal, fabric, paint, fat and thermometer
Displayed: 1830 × 1550 × 640 mm
与中国传统艺术标准来看，这非但不高雅，恰恰都是由些又俗又脏的东西构成，而且不美，还有点恶心人。这样的东西我们都能做，没什么技术难度，怎么就被德国人看做宝贝？德国人都是傻子么？德国人当然不是傻子，看看你的宝马奔驰，厨房刀具就知道了。
博伊斯想通过这个作品讲述他的故事和感想。你若听了他的故事，就明白这件作品的意义。1938年，博伊斯参加了希特勒空军青年团。1943年，波伊斯驾驶的飞机在轰炸苏联克里米亚地区的基姆防空基地时被敌方击落，舱内的战友当场丧命，而博伊斯则幸运的在颅骨、肋骨和四肢全部折断的情况下被当地的鞑靼人救了回来，并靠动物油脂、奶制品和毛毯恢复了健康。
创作中的约瑟夫·博伊斯
这段经历改变了博伊斯的许多思想。一个象征现代文明国家的人，驾驶着象征先进科技的飞机，却用于战争，而讽刺的是却被一群象征落后文明的游牧民族救活。博伊斯觉得画画不能表达这些反思，就用了一种象征的手法，用铁丝，椅子，油脂表达了他的感受。之后他的作品中多次出现毛毯、急救包，血瓶，毛毡，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些作品是关于二战的反思，所以变成了重要的历史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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